勇往就直前(值錢)

~談民主基礎教材應用於班級霸凌之處理~

新北市板橋區文德國小教師   陳雪玲

參加一場研習，聆聽一場演講，也許會讓教育現場工作者在散場之後，有「如沐春風」或「心有戚戚焉」的感動；但真正要能改變教學模式，僅只一次課程所產生的power，恐怕無法維持太久。唯有師生共同透過操作有效的工具，親身驗證，才能循環不息，收恆久之效。以下就是我的親身經驗，與您分享。

回溯起教學至今滿22年的期程，前17年算是個挺嚴格的老師，自己摸索出一套班級經營的模式：要求學生的紀律時，總是齊頭式的平等，很少有彈性空間給學生。但2008年盛夏，在任教三年級一個新班時，行為特殊表現生小潘粉碎了我原有一貫的處置方式。

小潘常常用拳頭解決事情，要所有的人都聽他的，二年級時就被級任老師提報認輔，升上三年級，當眾嗆老師也面無懼色，回家草率完成功課、上課趴著睡覺、作業訂正進度落後，更是家常便飯。這個學生，也會對父母說謊，來掩飾錯誤、逃避懲罰。當我利用時間再進一步和家長接觸之後，發現他的行為最深層的問題來自於他的家庭，有著暴力相向的父親，以及本身也受到家暴卻十分袒護小潘的母親。經過幾次電話訪談，或者約家長到校溝通，換來的是孩子在家又被喝醉酒的父親痛毆，或是母親到校流淚，氣憤著說自己對兒子管教如何的無力，而我只能再次放下自己的氣憤，轉而安慰憂傷的母親，對他霸凌同學這件事的處理上，沒有絲毫進展。

就這樣，因著小潘自己在家裡被父親「修理」的經驗，又仗著孔武有力的身材，班上就有層出不窮的突發事件。他最常用言語或肢體霸凌同學，讓我有處理不完的告狀，疲於奔命！明明才在我這個級任老師眼前解決完，一眨眼到科任教室，他又因細故，引起另一場戰爭的爆發，不管對象是老師或同學。當時我只能勉強和科任同事說，「我班有個大哥大啦！」請同事包涵，為了他，我管教的權柄被嚴重挑戰。他犯錯，我卻「制止」不了他，同學們敢怒不敢言，受害生的家長也向我提出質疑，真是令我煩憂不已，似乎山窮水盡、束手無策。

不過上天無絕人之路，危機就是轉機，在這個班升上四年級後，2009年初冬，學校的訓育組長賴老師薦派我參加一次全日研習，主題是：認識民間司改會出版的教材---民主基礎系列叢書。在此之前，我曾加入了校內的一個學習社群，每幾週聚會一次，略略的接觸到有關體驗式的品格教育，對於改善班上教學現狀，如杯水車薪，緩不濟急。上帝適時的為我關上一扇門(專制)時，又特別為我開了另一扇窗(民主)。當我透過一整天的研習課程，認識了這套教材四個核心內容：權威、正義、隱私、責任，頓時豁然開朗。我深深的領悟到：身為老師，不是用自己人生累積的道德法則去「約束」或「制止」學生，而是要從根本建立民主的素養，去形塑知書達禮的行為；協助學生學習正確的思辯工具，來面對不同的環境問題；進一步協助他們利用思辯工具，練習進行明智的選擇。

我思忖著，帶領這個班，只剩短短一學期的時間，再不開始改變，就會成為我教學生涯的夢靨。於是在綜合活動課，我每週撥出一節課上「正義」和「隱私」這兩本教材。利用PPT的播放，與他們分享其中的小故事，有時也用角色扮演的方式，企圖在短期內營造出「去霸凌」的班級空間。當然，在與他們相處的最後半年中，痛苦和壓力免不了發生，但我也正視到小潘的問題行為，同理他這樣的行為，實在是因為欠缺了某些能力有待加強---例如：如何在團體中尊重權威人物、包容人我差異、對自我衝動控制；也不經意的發現他樂於利用魁梧的身材與力氣，幫助瘦弱同學搬運沉重的物品。漸漸的，同學們也感受到了，小潘不斷挑釁別人的動機，只是要得到更多老師和同學的關注和愛！透過這樣的民主課程，經由老師不斷的提問與鼓勵發表，學生們學習到保護自己的方法，就是尊重他人，因為每個人所覺察的安全範圍大小不同，不論如何，在保障自己權利的同時，也不能侵犯(誤觸)他人的領空；面對錯誤和傷害，人人都需要做出公平的回應。當時，我覺得小潘他可能聽進去了，因為，這頭橫衝直撞又遍體鱗傷的小獸，最終也學會了在衝動過後，能向人道歉，試著用行動去彌補錯誤和傷害造成的裂痕；也懂得在團體生活中，不能用「只要我喜歡，沒什麼不可以」的態度，越過人我份際去干擾別人。

從這段歷程中，我深深相信，任何人對己身錯誤行為都會覺得煩惱，特別是自制力不佳的這些學生，天天面對家長、同學、老師不停的指責糾正，只會導致他們犯錯後掉進更深的深淵中，心靈更封閉，缺乏對改變行為的原動力。我更體會到，當老師的態度改變，對自己與學生的期望就不至於太空泛。老師要引導讓學生有效率的負起自己的責任。日常生活中遇到問題行為時，讓學生說一說自己所看到的、所聽到的，並且想要一個怎樣的合理對待方式，如此幫助學生建立一套模式，達到與己與人有和諧的關係。這不就是班級經營或班級自治的理想狀態嗎？

完全料想不到，因著這次研習的課程，開啟了我對民主法治的關注，更有幸進入新北市人權教育輔導團，接受了初階、進階的輔導員訓練，透過許多次專業的對話、研討，學習到如何以尊重人權的方法，改變自己教學的態度，來營造友善班級，使班規變得更容易推行，更有班級自治的可能性。

三年多來，我經歷了另外2個不同的班級，也將另外兩本民主基礎教材「權威」、「責任」的概念，陸陸續續在適時的帶進班級的經營中。基於這樣的信念，唯有尊重自己、善待別人，看見每個孩子不一樣的需求，營造更友善的學習環境，愛，才能在教室氛圍中，自在流動。落實人權教育，不只導正了學生的行為，也使我的心態開始轉變，實在幫了我好大的忙，能聚焦在培養學生民主的基本素養的能力上，讓我覺得，這份教學工作更有意義！在2013年最近的一場分區輔導中，有一位老師遞給我一張未署名的紙條，說我上台分享的教學經驗，激勵了她，讓她知道如何明確的指導班上的學生。這樣的回饋讓我也得到激勵。試想，這樣友善的公民信念，若從年幼時期能透過教育深植於每個人的心中，人人都懂得彼此尊重包容，整個國家社會環境、公民素養向上提昇，又怎會不斷發生有士兵在軍中遭霸凌，因著不當管教，而付上生命昂貴的代價呢?

我忝為導師工作者，跌跌撞撞所走過不少師生衝突、布滿荊棘的道路，實在汗顏。真心希望曾經面對班級經營難題的夥伴們，千萬別沮喪，只要您安裝最好的教學理念配備----這套思辯工具，並且用真誠與愛，及時幫助霸凌者治癒心裡過去所受的傷痕，引導他們走一條新的活路，它能讓您用生命影響無數個受教育者的生命，也藉由教育力量向下紮根，使整個國家社會轉化為講公平、求正義的大格局，在國際上擁有更強的競爭力。這套教材其價值絕對超過狂飆的黃金和石油，因為，所產生的改革效益，所帶來融洽的快樂，如果轉換成可流通的貨幣，累積起來真的非常值錢的啦！期盼您找到它，細細品味箇中精髓；帶著它，學習思辨的智慧、散播正義的種子，勇往就直前吧！

圖片來源

法治教育資訊網 http://www.lre.org.tw/newlre/RTE/myform_detail.asp?id=2821